【原文】
沅甫九弟左右:
十二日申刻代一自县归,接弟手书,具审一切。
十三日未刻文辅卿来家,病势甚重,自醴陵带一医生偕行,似是瘟疫之证。两耳已聋,昏迷不醒,间作谵语 【谵语:病中神志不清、胡言乱语。】 ,皆惦记营中。余将弟已赴营、省城可筹半饷等事告之四五次,渠已醒悟,且有喜色。因嘱其“静心养病,不必挂念营务,余代为函告南省、江省”等语,渠亦即放心。十四日由我家雇夫送之还家矣。若调理得宜,半月当可痊愈,复原则尚不易易。
陈伯符十二日来我家,渠因负咎在身,不敢出外酬应,欲来乡为避地计。黄子春官声及好,听讼勤明,人皆畏之。
弟到省之期,计在二十日。余日内甚望弟信,不知金八、佑九何以无一人归来?岂因饷来未定,不遽遣使归欤?弟性褊 【褊:通“偏”。】 急似余,恐拂郁或生肝疾,幸息心忍耐为要。兹趁便寄一缄托黄宅转递,弟接到后,望专人送信一次,以慰悬悬 【悬悬:悬悬则加重语气,指非常惦念。】 。
家中大小平安,诸小儿读书,余自能一一检点,弟不必挂心。
【翻译】
沅甫九弟左右:
十二日申刻,代一从县里回来,接到弟弟手书,知道一切。
十三日未刻文辅卿来家,病势很重,从醴陵带了一个医生同行,似乎是得了瘟疫。两耳已经聋了,昏迷不醒,间或讲胡话,都是惦记军营中事。我把弟弟已去军营、省城可筹半饷这些事跟他说了四五次,他已醒悟,有了喜色。因此嘱咐他“静心养病,不必挂念营署,我代为通知南省、江省”,他才放心了。十四日由我家雇人送他回家。如果调理得法,半月可以好转,复原还不太容易。
陈伯符十二日来我家,他因负咎在身,不敢出外应酬,想到乡里来避一避。黄子春官声很好,办理诉讼案件勤政明断,人人都畏惧他。
弟弟到省日期,算来在二十日。我日内很盼望你来信,不知金八、佐九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回来?是不是军饷没有定,不急于派人回吗?弟弟性格偏急,像我,恐怕不得意生出肝病来,希望息息心火,忍耐忍耐。现乘便寄信一封,托内宅转寄,弟弟接信后,请派专人送信一次,以慰我的悬念。
家中大小平安,几个小孩读书,我自己可以一一检点,弟弟不必挂念。